以色列国的地中海（番外篇）
耶路撒冷：这颗星球上的信仰都在这里落脚
吴梓曼
i walk in my sleep. i stare in my sleep. i see
no one behind me. i see no one ahead of me.
all this light is for me. i walk. i become lighter. i fly
then i become another. transfigured. words
sprout like grass from isaiah’s messenger
mouth: “if you don’t believe you won’t be safe.”
mahmoud darwish, "in jerusalem" from the butterfly’s burden.
凯发国际app copyright © 2008 by mahmoud darwish, english translation by fady joudah.
8月10日，耶路撒冷。
清晨我们陪日出一起整装出发，六点半坐上大巴，从海法（haifa）向耶路撒冷(jerusalem)进发。一路上整车人都在安静地补觉，半睡半醒间，眼前的景物由卡梅尔山变成农田，变成灌木丛林，变成远远的山坡上的城市，这边的城市都是这样，依附在山坡上，是一片规整的浅黄色，抬手擦擦车窗，阳光一点点散布开来。
约两个多小时车程，我们来到耶路撒冷。
站在橄榄山(mt. olives)上俯瞰全城，山脚下的墓地一直连到古城城墙，导游说最古老的墓穴已经有两千年，他们长眠在此两千年等待神的召唤，等待复活之日。古城内外依然是一片浅黄色，金顶清真寺格外耀眼，跳脱出来的只有这城市身后的蓝天和蓝色的六芒星旗。
耶路撒冷，犹太教的哭墙和圣殿山、基督教的圣墓教堂和苦路、伊斯兰教的金顶清真寺，都在这里。
古城内部分为穆斯林区(muslim quarter)、基督教区(christian quarter)、犹太教区(jewish quarter)、亚美尼亚区(armenian quarter)，高密度的圣殿遗迹和各种教堂安静地坐落在一起。
我们沿着小路走下山去，来到主哭耶京堂(dominus flevit)，记载中耶稣曾在这里遥望耶路撒冷，为圣城将面临的坎坷哀哭，从窗外望去，已经不是当年的景象，又似乎和当年的耶路撒冷重合。
随后我们来到蒙难地公园(garden of gethsemane)和万国教堂（church of all nations），百年历史的橄榄树和精美的马赛克壁画守护着这里发生的故事，耶稣在这里接受了终将被背叛的未来，并且在信徒昏睡时祷告。听着导游念这一段祷文，感受到的耶稣具有和我们一样的人类的恐惧和孤独，却同时又着人类难以企及的无畏和广博。教堂外景的壁画上画着“aω”的字样，是希腊字母的第一个和最后一个，表示耶稣知道起始，亦知道终点。
在耶路撒冷，圣母安眠堂（abbey of the dormition）有两处地点，我们拜访了其中一处，但是关于哪个地点才是准确的并没有跟多争议，导游说重要的是人们相信圣母玛利亚并没有死去，她陷入沉睡，灵魂回到了天堂。
听着大卫王的故事，我们进入古城内部，来到著名的哭墙（the western wall）。
历史上，公元前11世纪古以色列王大伟统一各民族，建立了以色列王国，他的儿子所罗门在公元前10世纪在首都耶路撒冷建造了犹太教圣殿，也就是“第一圣殿”，成为了犹太人宗教和政治活动的中心。而在公元前586年，巴比伦人入侵并摧毁了第一圣殿，即“巴比伦之囚”事件。半个世纪的流亡后，犹太人重返家园，在第一圣殿旧址建立了“第二圣殿”。公元70年，犹太人反抗罗马统治的起义失败之后，罗马人拆除了圣殿，只留下了墙基来显示自己的强大，这就是现今的哭墙。之后，圣殿的位置上建立了罗马神庙，颠沛流离的犹太人只剩下这短短的一段西墙来怀念故国。
在哭墙这里，男女分开祷告。靠近墙壁的地方有许多椅子和书籍，人们占满了每一处能摸到墙壁的地方，我看着她们抱着书，额头触墙或者把整个脸埋在臂弯里伏在墙上，有的孩子在哭墙前朗声诵读经文，有的妇女泣不成声，有人静默地亲吻墙壁，小孩子坐在妈妈怀里小脸蛋朝着我微笑，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。人们在纸条上写上愿望，于是墙壁的每一处缝隙都塞满了祈祷。
在一片虔诚的肃穆前，我仿佛不应该太靠前，然而终于是好奇这面墙壁的故事——我寻了一处不易的空当悉心倾听，身边的女人啜泣着诵读着经文——墙壁很安静——我双手轻贴上去，清凉。还能承受很多体温，还能安抚许多热泪。
在城中吃完午饭，我们去参观了大卫王墓（david’s tomb）、最后晚餐地（the cenacle），导游每次介绍到关键的部分都会拿出圣经为我们念原文的记述，我们在这里听了大卫王的功绩和错误，以及最后的晚餐的故事。实景并不完全贴合想象，但是更加朴素和真实，这些房间比想象小，却使人们的信仰有了实体的依托。
最后一站我们来到圣墓教堂（church of the holy sepulchre），在这里耶稣走完了苦路的最后几站，被钉上十字架、死去、安葬，我们一一走过了这些地点，极尽精致的马赛克和雕塑还原出这些故事，教堂各处都有虔诚的信徒跪地祷告。导游还带我们来到了传说中耶稣十字架下亚当墓的所在，在这里解说人类的罪恶如何最终被宽恕，故事如同画了一个环接上了开头，人类最终被允许触碰智慧。
我们依次走过耶稣下葬之处、传说中的耶稣墓、大祷告厅，教堂门口的大理石被认为来源于耶稣墓，教徒们络绎不绝前来跪地亲吻它。
走出大教堂，天顶上不再是无尽的壁画和美丽的灯烛，精致的廊柱和虔诚的身影都留在那些神圣的所在。天空亮得发白，空气澄澈，除了拥挤的游人占据着老城里不宽的街道，就只剩下了阳光。
我们在市场转了一小会儿，看着各种各样的手工艺，竟没有哪件满足我对耶路撒冷的体会，匆忙间没有缘分，也就什么都没有买，我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一株橄榄枝——走出祷告厅的时候牧师送到我们手上的。正如同导游所说，对于人们，重要的不是圣经到底是什么时间写的，这些地点是不是确切，这些故事是不是真实，他们不论考古学家、历史学家和科学家怎样讲，信仰是信仰本身。
“重要的是你相信什么”导游每次合上那本纸页枯黄的圣经都这样对我们讲，“那是你为之生，为之死的东西。”
你在耶路撒冷感受到的就是这样。
你看到古城门上的弹孔，看到等待着主的召唤和复活的半山坟墓，你看到哭墙脚下的背影，你看着橄榄树，似乎他们也在看着你——你看到苦难，也看到虔诚。
宗教不同，朝代更迭，战争周而复始，但是如导游所言，“神圣的地方一直没有改变”。以色列盛夏的阳光依然炙热，犹如千年之前，让人眼晕，让人看到眼前的信徒们已经陆陆续续走了几千年的路，来同一个地方，念相同的祷告，回同一个家。
他们相信的东西，在这里都可以进入、可以触碰，典籍上记录的每一个细节都找到了对证。他们走主走过的路，在主哀哭过的地方哀哭，在死后虔诚等待，对于有信仰的灵魂，耶路撒冷使生命变得值得且有始有终。
耶路撒冷，这个名字的含义是“和平之城”。
下午四点。
太阳落山后就即将迎来我们在以色列的第二个安息日了，必须发车赶回海法了。天空开始发热，我伸手也遮不住，索性多留恋一会儿这阳光——它澄澈，温暖着漂泊而来的生者的和死者的灵魂——他们依旧按照不同的信条低声祷告，念着不同的语言，呼唤着不同的主，
却最终找到了同一个落脚点。
“耶路撒冷”。
